——记第11批援厄特医疗队巡诊期间一台惊心动魄的手术
2017年12月11日-12月16日,中国第11批援厄特医疗队到厄立特里亚东北部、红海之滨的港口城市马萨瓦执行为期近一周的巡诊任务。马萨瓦医院是北红海省最大的综合性医院,受国内经济多年不景气影响,技术水平严重落后、医疗人才流失严重,医疗设备陈旧、院内建筑残破,与近在咫尺景色宜人、清澈见底的红海极不相称。
应患者要求,14日上午我们医疗队做了马萨瓦医院两年以来第一例外科手术,也是自1958年马萨瓦医院建院以来第一例“耻骨上经膀胱前列腺摘除术”。患者66岁(后来得知是索马里难民),因前列腺增生伴尿潴留,需行外科手术治疗。术前队友刘畅副主任医师、王晓甫主治医师及助手杜国明副主任医师充分了解了手术室的仪器和手术条件后认为,因为没有前列腺电切镜,只能采取国内已经淘汰多年的前列腺摘除术。
麻醉前与队友郑州市骨科医院麻醉科李仁科主治医师到手术室检查麻醉设备和仪器。医院没有中心供氧,老式的氧气筒一点氧气也没有了,不得不重新换了一筒。麻醉机是有资格陈列到博物馆的Drager 808,氧气换好后,手控机器正常。待到要试机控时,怎样都找不到电源。经手术室护士介绍才知道,这是一台气控麻醉机,只有通过这台空气压缩机(如下图中右下机器所示)才能做全麻。监护仪是捐赠的日本货,检测后发现还能正常使用。喉镜是传统的老喉镜,没有电池,后来到集市上也没有买到。考虑做腰硬联合麻醉,只有单独的腰麻穿刺针和硬膜外穿刺针,腰硬联合穿刺包更不要想了,看来一点式打不成了,只能打多年前的两点式腰硬联合麻醉了。麻醉药品奇缺,只有利多卡因、布比卡因、吗啡、安定、麻黄碱、阿托品等这些最基本的药物。由于马萨瓦医院两年来没有开展外科手术,麻醉科没有自己的麻醉科医生,麻醉只能由我们俩做。
消毒,没有消毒巾可铺,硬膜外穿刺时没有玻璃注射器,只有靠普通注射器测试负压。置管时意外地发现硬膜外导管竟然是弹簧管,但遗憾的是长度只有国内长度的一半。腰麻穿刺并注药顺利。
麻醉平面调整好后,消毒、铺巾、切皮,手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探查前列腺时,由于位置较深,患者出现了不适症状,只好从硬膜外导管给予5ml利多卡因,没想到血压从112/75mmHg降到78/52mmHg,急给予麻黄碱15mg后逐渐恢复正常。为了消除紧张情绪,减少术中的牵拉刺激,静脉分次给予吗啡3mg和安定5mg,患者2min后入睡,突然心率降至47次/分,马上给予阿托品0.4mg,方逐渐恢复正常,悬着的一颗心总算回归到了胸腔。
哪成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摘除前列腺后准备止血时,手术室内突然一片漆黑,停电了!大家担心的事情还是不幸的发生了,更不幸的是手术室内没有备用电源,也没有发电机。由于监护仪长时间没有使用,蓄电池功能严重下降,只坚持了5分钟就没电了。患者还在熟睡中,由于嘴唇皮肤较黑,不能靠观察嘴唇颜色评测血氧饱和度;手术室没有棉签,也不能通过在鼻翼贴棉絮观察是否存在呼吸以及呼吸幅度大小,我们只好一手扣面罩,间断从鼻翼感受着呼吸的有无和幅度,另一只手间断测量血压。而队友李仁科用两只手机代替无影灯给术野照明。停电时间40分钟左右,我们各司其职,分工明确,保证着麻醉安全和手术的正常进行。等到来电的时候,手术基本上接近了尾声,而我们俩的后背早已经湿透快暖干了。
由于患者是索马里人,英语表达能力较差,语言沟通存在明显障碍,打麻醉和手术期间患者一直处于紧张状态。手术结束后,患者清醒良好,安返病房。这台手术如果是在国内就是再普通不过的椎管内麻醉管理,但在这里因为种种原因却变得险象环生,令人胆颤心惊,唏嘘不已。
手术虽然结束了,但整个麻醉过程依然历历在目,记忆犹新,值得深思。一、麻醉医生是守护生命的幕后天使,是保障手术安全的最后一道防线,麻醉医生有义务维持术中生命体征平稳,也有职责让病人充分享受到“舒适医疗”;二、由于中西方文化存在差异,语言交流存在障碍,有必要选拔外语优秀的医师执行援非医疗任务,以便病人能够更畅通地得到诊治;三、入厄4个月以来,经历的麻醉有几十例,发现当地病人对麻醉药物比较敏感,麻醉药量比国内病人用的较少,除了当地病人体质较差、手术时间较短等因素以外,可能用药还存在种族差异,因此应该重视这些因素,以便保证病人能够术中“充分睡眠”、术后平稳清醒。(中国第11批援厄立特里亚医疗队队员 吴树彪 王晓甫 李仁科 刘畅 杜国明)